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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子从床前直起身,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含糊不清的字眼,转身要离开,刚走两步,脚下却绊到了解碧天刚才卸下的长刀,抱着的头颅骤然脱手而出,一下滚到了床底。
只听得咕噜咕噜两声,一颗左眼凹进脑内、满脸白浆斑驳、青紫如僵尸的头颅和公孙屏正面相对。
公孙屏:“……”
与公孙屏同躺在床底的难兄出手如电,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口鼻,好歹地把一句“我操”吞回肚子里。
两片变形的唇动了动,距离过近,公孙屏终于听清楚这东西一直在磕磕绊绊说什么,一瞬间冷汗湿透后背——它竟也是在学着他们发出的语调,念:奉大人……奉大……救……救我……
那头颅有点晕头转向,在地上很费劲地蠕动两下,找不到出去的方向,于是身体也跪下来,伸手往床底摸索。床底下两人一致地往后缩了缩,屏着呼吸见那指甲尖长的枯朽双手在眼前摸索一阵,几次险些刺进公孙屏眼睛。
几番折腾,怪物总算拖着盲眼的头颅出了床底。
公孙屏一动不动睁着眼,看着那双足踮着脚走远了,迈过门槛离开这间屋子,身后捂着他口鼻的人将手松开的瞬间,他才从浑身紧绷的状态,猛地喘出口气。
他立刻滚出床底,几步飞身扑去将门扉闭上,同时拔出腰中长刀,扭身挥向身后。
没有刺入血肉的声音,也没有兵器交接的震鸣。
刀锋砍到一个圆润的黑祺上,身后的人竟像是已经算好了他刀势的轨迹,不过轻轻一抬手,便以两指间夹着的一颗棋子抵住了长刀。
与此同时,纱幔被两道气劲震得骤然翻飞,不堪其中霸道相撞的内力而尽数粉碎,随即一道剑光清如霜月,泼入幽暗室内,照出一曳而过的衣角金绣,直刺床内。
一颗夜明珠被棋客从怀里拿出,淡淡白光覆上陈设,映照方寸之地,隐在浓稠黑暗里的诸人面孔也终于得以看清。
架住公孙屏长刀的棋客束发于顶,穿一身鸭卵青布衫,面容年轻,颇为温文尔雅。
此刻床边站着个戴兜帽的人,身上穿的斗篷似乎宽得不太合身,将自己罩在里面,手中两柄峨眉刺,正一左一右抵在解碧天和奉仞的腰间,而解碧天的指、奉仞的剑,亦稳稳悬在她的颈边。
两边僵持不动,公孙屏抬头往床那边看了一眼,眼尖认出这身量,正是不久之前劫走公主的贼人,目光转到奉仞面上,不禁心中紧张:“大人,你面色怎么那么红,是哪里伤到了?”
奉仞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抹了抹脸,用的力道很重,反而把一张玉白胜雪的面皮擦得更红,宛如璧上沁出了血丝,反问:“有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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